每个塔吉克男孩，都得挨这一刀
“
塔吉克人说，女人一生要过生孩子的关，男人一生要遭割礼的罪。
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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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人礼，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们而言，意味着挽着亲友的手踏过那道“成人门”。然而对于塔吉克族的男孩来说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然无恙地踏过这道“成人门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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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国境内的塔吉克族主要生活在南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族自治县，地处帕米尔高原西部，与阿富汗、巴基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三国接壤。
丨 下坂地水库。
塔吉克人是中亚古代土著文明居民的一支，属于欧洲人种印度地中海类型，操伊朗语，是古代雅利安人的后代。由于地处高寒贫瘠地区，塔吉克族保持着大家长制的传统。祖辈在世，子孙很少分家。
塔吉克民族性格淳朴热情。在塔什库尔干，完全可以夜不闭户。
丨 塔吉克族是中国少有的欧罗巴人种民族。
丨 塔吉克族男性之间的见面礼。
从塔吉克族传统的叼羊比赛中，其热情豪爽的民族性格可见一斑。
丨 塔吉克族婚礼上的叼羊比赛。
然而，对于每一个塔吉克男孩来说，要想成长为马背上英姿飒爽的骑手，必须先过割礼这一关。
丨 割礼仪式上演奏手鼓的男孩。
塔吉克族割礼的传统来源于他们的宗教信仰。我国的塔吉克族信仰伊斯兰教的伊斯玛仪勒教派，是伊斯兰什叶派的主要分支之一。
尽管《古兰经》中并无对于割礼的强制要求，对于什叶派信徒而言，割礼是男孩必经之事。“未经割礼之人的尿液会玷污土地四十天，”根据什叶派典籍的记载，先知穆罕穆德曾经说道，“未经割礼之人，不得踏上朝圣之地。”
丨 塔吉克男孩。
男孩割礼一般在7-12岁进行，具体的割礼时间由父亲决定，而仪式则由阿訇主持。
丨 来参加伙伴割礼仪式的小男孩，会穿上节庆的服饰。
在塔什库尔干，一个男孩的成人礼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大事，更是一场狂欢。在这里，割礼与婚礼有着同等重要的地位。
丨 来参加割礼仪式的男孩和猫。
男孩的家庭会邀请全村甚至邻村的亲友来参加孩子的成人礼。宴请的规模由家庭的经济条件和地位决定，有时宾客甚至能够达到上百人。
塔吉克人的交往原则是，只要见到了，认识了就是朋友。于是在割礼上，人们开怀畅饮，不醉不归。
“在这里，你不喝大才叫丢人。”
丨 男孩家人专门宰了一头羊，款待宾客。
伴着美食与美酒，割礼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。人们奏起了鹰笛，跳起了鹰舞。
丨 男女老少都会跳的塔吉克鹰舞。
丨 割礼上演奏鹰笛。
雄鹰是塔吉克先民的图腾，是塔吉克人最崇敬的动物。鹰笛正是由老鹰的骨头制成，是当地最有特色的民族乐器。
有关鹰笛起源的故事是悲壮的。传说有位年轻有为的猎手名叫娃发，他与一只祖传的老猎鹰相依为命。奴隶主贪得无厌的剥削，甚至威胁到娃发的生命。这时老鹰开口说话，要求主人杀死自己，用自己的骨头做成一只笛子。没想到这笛声招来了成群的猎鹰，奴隶主最终死在猎鹰的利爪之下，而娃发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。
雄鹰是塔吉克民族英雄气概的寄托。在割礼之后，人们期望看到又一只年轻的雄鹰能够在帕米尔高原上翱翔。然而，并非所有雏鹰都能挺过这场历练。
这位在水中嬉戏的9岁男孩在两天后即将迎来自己的割礼。
丨 男孩和伙伴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捕鱼嬉戏。
正值活泼好动的年纪，这个无忧无虑的男孩对于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困难，毫不知情。
在以前，塔吉克族男孩的割礼都是由传统割礼师操刀完成。传统割礼不打麻药，全靠割礼师来分散孩子的注意力。刘亮程的散文《木塔里甫的割礼》曾描述了这一过程：
阿訇摸摸我的头，很轻松地说笑两句，让我脱掉裤子。我有点害羞，忸怩几下，还是脱了。阿訇一手托起我的小东西，捋了几下，浇水清洗了一番，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经文，其他人都静悄悄的。阿訇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磨得发亮的小铜钱，把捋得细长的包皮从铜钱中间的方孔穿过去，又捏住捻和捋，那地方木木的，都快没感觉了。这时有人从外面提进一只坎土曼，上面是烧得发烫的干净细沙。父亲蹲在旁边剥一只煮熟的鸡蛋。母亲不知到哪去了，我转过头找母亲，见房子里只剩下男人。我紧张地盯着阿訇的手，腿也有点颤。就听阿訇说，小东西还没长熟，今天不割了。我心里一轻松，阿訇又说，快看，天上飞过一只老鹰。我一仰头，只觉下身一阵生疼，低头看时，铜钱已落在地上，我的小东西上全是血，我哇的一声，嘴刚张大，还没哭出声，父亲的熟鸡蛋已塞到我嘴里。阿訇往我的伤口处敷棉花灰，然后洒上烧烫的细沙，血渐渐就不流了，我嘴里的熟鸡蛋也嚼咽下去了一半。
在条件欠发达地区，割礼还有极高的感染风险。南非东开普省郊区部落每年都会为十几岁的男孩举行传统割礼仪式，这种仪式目前已经造成30名年轻男子在仪式后死亡，293名年轻男子在医院接受治疗，一些男子已经失去了生殖器。
丨 在割礼仪式上，小男孩和爷爷一起宰羊。随后他沉默地站在一旁，握着小刀，看着地上刚宰的羊，若有所思。
出于卫生考量，政府已经取缔了传统的割礼师。如今，塔吉克族人在进行割礼传统庆祝仪式后，都要把孩子送到医院进行手术。尽管一些当地人认为传统割礼师操刀，感染的情况比在医院还少些，他们还是不得不接受政府的规定。这位小男孩也不例外。
然而男孩从医院回家后，由于家中卫生条件差、家长疏于照料，伤口还是感染了。
丨 同期进行割礼的另一位小男孩。家长们并不会特意照料刚刚完成割礼的孩子，还是照常下地干活，让孩子在家休息。
男孩痛得直哭，被送去医院治疗。孩子母亲心疼不已，三天三夜没有合眼。看到孩子承受巨大的痛苦，自己却无法分担，这位母亲最终承受不住，选择吞针自杀。两天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，如今却被阴云笼罩。
所幸的是，由于送医及时，这位母亲被抢救过来；孩子最终也康复出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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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严格规范的卫生条件下，男性割礼能否达到预防性病等效果尚且存在争议。当卫生条件难以得到保障，割礼甚至会对男孩们的生命造成威胁。现在，有些来到内地的塔吉克年轻人已经放弃了割礼的传统。然而对于生长在塔什库尔干的男孩们来说，割礼，仍然是他们生命中一场躲不开的成人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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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文章：
[1] 《在新疆》，刘亮程.
[2] 《塔吉克族成人礼：老乡灌到小山，割礼如期举行》，《奇遇：探秘新丝路》.
[3] A Framework for Voluntary Medical Male Circumcision: Effective HIV Prevention and a Gateway to Improved Adolescent Boy's & Men's Health in Eastern and Southern Africa by 2021,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.
摄影、撰文/战空空
编辑/韩羽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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